You are currently viewing 2016南美-76. Ahu Te Peu的荒野冒險,與Ahu Akivi看著夕陽的摩艾

我來到了拉帕努伊(復活節島)中央的Ahu Akivi,這也是我在島上,拜訪的最後一個完整的Ahu。前往Ahu Akivi的鄉間小路,穿過灌木叢、穿過農田、穿過島上的日常風景,和島上其他著名Ahu,都在大馬路旁,相當不同。Ahu Akivi,可以說是座在田野中的Ahu

走進Ahu Akivi,立刻就見到七座排排站,身高差距不大、身形也類似的摩艾。Ahu Akivi是拉帕努伊島上第一座復原的Ahu,自從這七座摩艾再次站立在土地上,人們更加感受到了拉帕努伊的特殊性,才陸續復原其他Ahu。因此,Ahu Akivi在島上具有重要的意義,也保護得特別謹慎,禁止進入的封鎖線,範圍拉得非常大,在這裡,是無法近距離走到摩艾旁的。

我慢慢繞著Ahu走一圈,走到摩艾們的側面時,忽然發現這七座摩艾,不只身高差距小,連雕刻的手法也差不多,像極了七兄弟。後來我才知道,這七座摩艾是同一個時期的產物,和其他Ahu具有不同年代的摩艾相比,彼此之間自然長得像多了。無法走到摩艾旁邊,似乎感覺不出它們的高大,事實上,這摩艾七兄弟,都有45公尺高。

七兄弟的眼神也很相像,它們一起看著西方,也是海的方向。在拉帕努伊島上的摩艾,大都背對海洋,面向陸地,許多人說,Ahu Akivi是唯一面向海洋的摩艾們。但其實,這樣的說法並不太正確。摩艾的方向,其實和海無關,它們眼神注視的,是聚落的方向。在拉帕努伊島上,大部分的聚落都位於海邊,所以大部分的摩艾都是背對著海,面朝向海邊聚落。而Ahu Akivi比較特殊,此處的聚落是在偏內陸的位置,距離海岸有兩公里多;在這裡的摩艾,同樣是面向聚落,只是剛好聚落與海,在同一個方向,才會給許多遊客「唯一面海的摩艾」的印象。

雖然Ahu Akivi離海岸有兩公里多,但因為在相對高處,仍然可以從這裡輕易看見西方海岸。因此,除了Tahai外,Ahu Akivi也是欣賞島上夕陽的好地方。然而距離夕陽的時間,還有很久,我打開機場拿到的小島地圖,發現從Ahu Akivi開始,有一條小路可走向西北方,在那裡的海岸,也有一些摩艾和遺跡。雖然不知道前方會有什麼,但在拉帕努伊待了第五天,我想也該是開始冒險的時候了。

我在灌木叢間,找到了這條小路,路口的告示牌,寫著前方是國家公園的範圍,必須在時間內出來,但完全沒有人看守,我就自己走上了這條無人的泥土小徑,朝著西北方的目標,Ahu Te Peu而去。

我在小徑上走著,兩旁大多是荒地,一路上,真的一個人都沒有。在旅行中,已經有好一段時間,沒有在完全無人的地方前行了,前方,真的到得了嗎?會不會走錯路呢?會不會有危險呢?我心懷忐忑地走著,想著冒險也許就是這麼一回事,對於未知的前方,怎麼可能完全沒有害怕呢?一定是充滿不安。然而,即使充滿不安,還是選擇繼續走,而沒有回頭,也是冒險的特色吧!

大約走了15分鐘,我看到了Ana Te Pahu的告示牌,既然有塊告示牌,這裡必定有些什麼吧!我在附近探索一番,卻瞧不出所以然,只好繼續向前走了。後來我才知道,Ana Te Pahu有好幾個火山噴發所形成的天然岩洞,這些洞穴位於地底下,是拉帕努伊人的居住地。可惜因為在地底,我沒有仔細探索,就錯過了這個地方。

距離出發35分鐘,我到達了Ahu Te Peu。通過界碑,在我眼前的是一大片的草地,以及草地後方,被下午的陽光照得閃閃發亮的海洋。草地上,沒有明顯的路徑,我姑且就向著海邊深灰色的石塊群走去,直覺告訴我,那些可能是遺跡。我漸漸走近石塊群,草地的蔓延沒有盡頭,我赫然發現,這些石塊的確是遺跡,而且範圍極大,Ahu Te Peu,是一座這麼大的聚落啊!

首先我看到的是船屋與雞舍的遺跡,這些建築大多已經毀壞不完整,可發現建材比OrongoTahai粗糙的多,Ahu Te Peu是一個更加古老的聚落。相傳,拉帕努伊的開國君主Hotu Matu’a有一個妹妹,名為Ava Rei Pua,她的墓地就在Ahu Te Peu,此處是冬至的最後一道夕陽光線落下之地。可以想像,在最早的時候,人們就已在Ahu Te Peu建立聚落,而後離開了,因此建築保持古老的樣式,沒有如Tahai被新式建築取代。

Ahu Te Peu有拉帕努伊最大的船屋,長達43公尺,但如今只剩下地基。放眼望去,草地上到處都是散落的石塊,我想它們,曾經都是船屋等建築的一部份吧!也許是因為經費的關係,Ahu Te Peu完全沒有經過整理,走在其中,到處都是斷垣殘壁,非常有冒險的感覺。當初探險家來到島上,看到的並不是一座座立在Ahu上的摩艾,而是我眼前的樣子吧!

說到摩艾,Ahu Te Peu也有非常多。只是它們就像是剛經過戰火摧殘的樣子,有些歪歪斜斜到在地上,有些面部朝下,有些埋在斷垣殘壁之中,有些甚至還在土裡。來到這裡,我才驚覺拉帕努伊島上還有那麼多摩艾沒有被立起來,它們依然在一個失落的聚落中,每天受著風吹日曬雨淋,以一個個落魄的身形。我一個人走在這裡,彷彿走在幾百年前,對於眼前的一切,既充滿感嘆,又有發掘寶藏的興奮,這是不是就是大航海時代探險家們,常有的感覺呢?

Ahu Te Peu還有連綿兩百公尺的矮石牆,圍出整個聚落的範圍;也有較高的巨石牆,不過這石牆與Vinapu的印加石牆相比,建築技術明顯較為粗糙。

在亂石堆中,保留較完整的,就是圓形建築manavai,也就是「菜宅」。到過澎湖的人一定都看過澎湖菜宅,為了防風,將菜種在石牆之後。Ahu Te Peumanavai也是相同概念,同樣是個風大之島,將菜種在其中,具有防風及防水散失的功能。

我在Ahu Te Peu遺跡群中漫步,走到了海岸邊,向北方望去,遠處似乎還有許多遺跡。拉帕努伊的西北海岸,沒有道路,只有人走出來的小徑,而在那裡,還埋藏有大量的遺跡及摩艾。看來這座小島,真的很值得好好探險呢!不過黃昏的時間已經快到了,此刻並不適合深入荒野,我踏上了返程。

我正要走出Ahu Te Peu的範圍時,路上出現了一隻牛。牠看著我,我也看著牠;我向前走幾步,牠就開始變得緊戒,卻也沒有要離開道路的意思。我身在無人荒野,被一隻牛擋住去路,一時之間,竟不知該如何是好。牛,好大啊!我的生物本能被喚醒,繼續向前,不知會不會刺激到這隻大牛,論力氣,我是比不過牠的;同時,我也不希望因為保護自己,而使牠受傷。

我與一隻牛,就在彼此大約相隔十公尺的距離,看著對方,我突然在心中說了一句話:「好希望能和牠溝通。」而看著牠的眼神,也許牠也很想知道我在想什麼吧!我們就這樣僵持了一段時間,眼看我的影子愈來愈長,再這樣下去,就來不及回到Ahu Akivi看夕陽了。

我決定不與牠正面衝突,走入長長的草叢中,繞了一大圈避開牠,這大概是我人生第一次,對一隻牛產生懼怕的心理。在與牠僵持的那段時間,我深深感受到,自己是一隻野生動物,也用了野生動物的方法結束這次「危機」。

回到Ahu Akivi,摩艾七兄弟的影子,也已經被柔和的昏黃光拉得長長的。我加入他們,一起欣賞著美麗的夕陽。唯一面向海的摩艾是個美麗的誤會,那請容許我稱呼他們為:「唯一能看見海邊落日的摩艾」。命運就是如此篤定,七兄弟注定無法一起看日出,但卻可以在數百年來,一起看著夕陽。

Ahu Akivi的夕陽和Tahai的感覺很不同,也許是因為,能和摩艾們一起等待、一起眺望的關係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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